第五十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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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桃子背好行囊出營，守門的兩個兵沖我們一點頭，我下意識的舉起右手行個軍禮，弄得他們二丈摸不著頭腦。
外邊的風景好呀真是好~
心情舒暢，我瞇著眼望陽光，脫下軍外套，大哥的令牌在行囊中放好，換回女裝。
果然是女裝比較好看，我在溪邊照著，最主要的是女俠比大俠要帥多了！
桃子依舊是公子哥裝扮，手中扇子一搖，扇出的風舞動長長的鬢角，儼然風流公子模樣。
小綠從出了軍營就是滿臉黑線，像是長年得不到陽光般鐵青。
他至於那樣不放心麽，不就是帶著桃子去戰場逛逛，沒準一高興我們就回來了呢。
而且大俠我也會武功，又不是不管你們了。
剛剛向大哥請命時說是去刺探軍情，五日內定回來，其實我壓根就沒打算按時回來，從這裏乘快馬到前線只需一天半，慢慢走不一定什麽時候到，原本打算當作交由踏青的，可惡的是腰間的破地刃一直催呀催，欣賞景色也沒有心情。
大哥一聽我要刺探軍情，雙眼瞪大不相信的看我，片刻才道：“戰場非同兒戲，可不是去玩的。”
我裝作滿臉正經道：“小弟當然知道，我只是不忍見大哥在這裏苦思，希望能效一份力……”
大哥仍是瞇著眼看我，我連忙道：“國家存亡，匹夫有責，現在蝕如此境地，我怎能坐視不管！”
大哥一拍桌子，全身顫動著，像是被我感動了，懷中掏出令牌交到我手上道：“好兄弟！這一次，就靠你了。一定要平安回來……”
我接過令牌，鄭重的點了點頭，隨後正步走了，每一步都相當沈重，仿佛江山的責任承載在身上。大哥目送我離去 ，沒有說話。
我裝正經裝到桃子門前，再也忍不出噗嗤一聲笑躺在地上，自由啦自由啦！！！！
反正有令牌，帶幾個人都不是問題，所以桃子和小綠就被我偷運出來了。
脫離了夢哥的魔掌，天地間是如此太平~~
可惜太平只持續到了第二天晚上。
破地刃的催促下，我們三人兩天內到達了前線附近，以為會是怎樣的景象，卻只是荒涼一片，初春應是萬物蘇醒的季節，四處幹枯的稻草卻不相稱，一些角落還燒著小火苗，風吹著，晃三晃，仿佛時刻會熄滅般。
塌了一半的城墻孤單的佇立在那裏，墻上寫著城名“元”。
這就是戰亂爆發的地方？竟是一座無人死城？
我楞在那裏，片刻，吶吶的對四處巡視的貓狀態的破地刃道：“這就是……你所謂的有趣？……”
破地刃在草地上四處尋找著，半刻像是什麽都沒找道，爬回我肩膀上道：“現在只是一般了，等到那家夥醒了，無數的生命頃刻喪生，血流成河，滋潤的青草茂盛生長，你們所站的地方都會被血淹沒，鞋都會被染紅呢，那是多麽有趣的畫面。”他說罷笑了笑。
我雞皮疙瘩滿地，想象著那種情景竟有些作嘔，半天才緩過來道：“那家夥……指誰？”
破地刃，頭埋在我肩頭，一半已經進入夢鄉，聲音悶悶的：“……劈……劈……”便沒了下文。
我也懶得打擾它，任由他睡了去。
坡地刃一般睡得很沈，怎樣也吵不醒他，而且一睡就是好幾天，我把它塞進包袱裏，便跟上桃子與小綠前進的腳步。
桃子像是頭一次見到如此荒涼的畫面，隨什麽都充滿了好奇，東瞧瞧，西看看，見個石磨都能摸上半天。
小綠一臉防備得看著四周，手中緊握著匕首，準備隨時戰鬥。
城中多是破敗的植物，枯枝爛葉不治已經多少年沒有打掃，落在地上，街道還算平整，只是厚厚的一層灰塵，兩旁的樹早已枯死，一絲嫩芽也吐不出來，街上的店面門窗殘破，風吹起沙，偶爾幾只烏鴉的叫聲劃過……
這座城……怕是連鬼也不肯來吧。
杳無人煙。
回頭見桃子，她正看著剛剛摸了半天的石磨發楞。
我走過去道：“你不會這麽喜歡這個石磨吧……”
桃子一動不動，只是抽泣起來，喃喃道：“磨……磨……我怎麽能忘了……”
我正對她，道：“怎麽哭了？”
桃子環顧四周，隨後緊緊閉上眼，雙臂環抱住自己，道：“我以前來過這裏……我還記得，以前在這個磨前喊著墨哥哥的名字……是他……原來真是他…墨………”
“墨哥哥？你指默言大哥？”
她拉我過去，擦幹凈石磨面上的一塊地方，清晰地刻著墨字。
“墨？”
桃子擦幹累，卻有更多的淚水溢出來，“這裏是我的故鄉，我很小的時候跟墨哥哥在這裏生活，那時候我總是指這個石磨笑他跟石磨一樣蠢……其實他姓墨……後來我被他帶離這裏，到了天城，在街上被父皇遇到，封為公主，墨哥哥卻失去了下落……這個磨……我總會夢到，卻是忘了小時候的事……現在……現在終於重逢了！墨哥哥……”她喃喃自語。
還有這樣一段過去？
“怪不得你那麽容易就被選進軍隊了……是默大哥認出你了。”
桃子使勁點頭，臉上還洋溢著幸福的笑容：“我終於想起來了，墨哥哥……可是……這麽長時間他為何不認我？”
我一拍她肩膀道：“現在前線告急，他哪裏有多餘精力。你要替他考慮下啊。”
桃子點點頭。臉紅的點頭，下一刻被我強拉過來，摔倒在地。
剛剛她站的地方，一把斧子山深深地□地裏。
桃子和小綠臉嚇得慘白，我緊緊摟住桃子，防範著。
幾乎是瞬間，地上冒出許多人來，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厲鬼，拿著各樣武器從四方把我們包圍，至少有幾百人。
不光是地面上，向上望去，殘破的城墻上也站起密密麻麻的人來，一雙雙仇恨的眼睛仿佛含冤了百年，又仿佛噬血的厲鬼醒來尋找食物般，直直穿透了我們。
這種真實弄得我心提到嗓子眼，桃子突然高聲尖叫起來，頭紮進我懷裏不敢看。
“你們是什麽人？為何闖我大元聖地？”聲音從人群後傳來，大得震耳，前邊的那些人擋著，也見不到那人真實面目。
該怎麽回答？
冷汗從臉頰落下，我緊抱住桃子的腰，雙眼掃視可以突破的缺口，半天沈默，該死！小綠離我太遠了，不可能救到他。
“不答？”語氣沒有起伏，隨後就沒有聲音傳來了。
感覺到的殺氣淹沒了我，四面八方飛來利箭飛斧，在空中交織成密密麻麻的一張網，突破幾乎是不可能。
風聲在我耳邊呼嘯，我淩空跳起，用隨手抓住的飛斧彈開亂飛的利器，勉強支撐出一條血路。
半天那些人見我厲害，便沒有人敢近身殺來。
我的衣服沾滿了血，剛剛殺了多少人我都數不清，只知道一味的砍殺，為了自身的生存。
這就是……江湖？
桃子一直掛在我身上，巍巍的顫抖，死活也不敢松開手，她應該知道，若是松了手，唯一的活路也就放棄了。
僵持了會兒，我微微喘粗氣，忽然間城墻上一絲較大的空隙，便揮動手中的斧子砍了幾個人後踏著他們的屍體跳上墻去。
他們見此，上千的利箭射來，卻都比不上我的輕功快。
我緊抓住桃子，邊揮動手臂阻擋邊看了眼下邊的小綠，只得先救一個了。
腳剛剛踏到城墻上，還未踩實，抓起一把地上的碎石朝周圍那些人的腿打去。
咚！我聽到他們掉下城墻的聲音。
看了眼天，剛欲跳下去逃走，忽然一股穿心的疼痛傳來，全身霎時沒了力氣。
我跪倒在地，口中一股腥甜，怎麽會這樣！
回頭看了看地面上那些人。
那些人大多已經被我打倒，唯有最後方那個人舉著半人多高的大弓，慢慢收了弓，毫無表情的臉龐擡起，看了我一眼，風吹動他漆黑的鬥篷，忽然我有些頭疼。
竟然是他！
而他剛剛射出的那只箭，現在正插在我背上。
我扯下還掛在我身上的桃子，對臉色蒼白的她說：“快點逃！逃走了就回皇宮！千萬不要回大哥那裏！千萬不要，聽到沒有！快點跑啊！”
我推了她一把，她嚇得連動都不敢，被我推出去兩步又倒在地上。
高大的黑影將她籠罩，她吶吶的擡起頭看著被黑披風包裹的高大身影慢慢向他走近。
她怎麽還能動？！她又如何逃跑！
那個身影冷笑道：“輕功再快又怎快得過我的箭。”
桃子顫抖的臉凝固在那裏，瞪大的雙眼看著那張臉。
那張……和大哥一模一樣的臉……
第五十一，52，53章
一股腐臭味到沖入鼻腔，我皺皺眉頭，緩緩睜開深紫的眸子。
入目漆黑一片，四肢被固定不得一絲活動。
我醒了？這麽說我第七層練成了。
連忙運功，卻發現一絲真氣也提不上來，霎時慌張起來。
後背一股疼痛提醒了我，有什麽東西正插在我死穴裏！該死的，這種狀態下我什麽武功也用不出來。
現在我不是應該還在皇宮裏練功麽？！為何會到如此田地？！
我定了定神，理清思路。
我告訴無邪不能外出，看來她沒有好好聽我的話，而且看樣子……他還闖下了不小的大禍。
風華還沒有到達第八層，看來我突然醒來是由於後背那個東西了。那東西插在死穴裏，等同於切斷了我的練功狀態，怪不得會恢覆正常人格。
也好，“自己”的爛攤子，自己收拾。
眼睛逐漸適應了漆黑，才看清自己被吊在空中，還好雙腳能著地。而且，右邊也掛著一位。
那人楞楞的盯著地板，雙目無神，小聲哭泣。
這不是上次的公主大人麽？怎麽也在這裏？
半刻過去，她還沒停，我受不了的吼道：“哭什麽哭！吵死了。”
那人擡頭瞪著我道：“你太冷血了！無邪！小綠他……小綠他都……”她說著像是想起了什麽痛苦的事，嘴一咧，又大哭起來。
我皺皺眉頭問道：“關我什麽事？！公主殿下未免太多心了吧……還有”我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說道。
“我叫婉兒，淩月婉兒！”
那公主瞪大了雙眼，像是不相信般道：“你……你恢覆記憶了！”
我不說話，看著地板理清思路。
四周是地牢，不像是皇宮裏的，周圍又有這個公主，看來是無邪跟他一起闖的禍了。
後背的傷口隱隱作痛，最要命的是箭還插在死穴裏。
不對！到底是誰傷的我？
那個人知道我的死穴！
有難了……
我瞬間臉色蒼白，冷汗順著臉頰滑下，但又迅速恢覆面無表情。
我看向另一位“掛”友，冷厲的目光穿透她的眼眸。
她向後縮了下。
定是他導的鬼。
“你對無邪到底做了什麽，讓我們落到如此境地。不說的話……”剩下的話語消失在我揚起的詭異笑容中……
這種表情若是正常情況下定能迷死一大片，但緊急情況我只得緊急調用。
那公主不敢看我的眼睛。半餉我聽到哭泣的聲音。
“我的錯……我不該對江湖抱有太多幻想……綠子他……我當初……根本不該騙無邪帶我們闖江湖……對不起……對不……”
我收口，原來如此，這裏是江湖的某個地方…………
到底是何人傷的我？
除了風起漣漪與淩飛宮還有哪裏知道風華的秘密？……
思緒到此，那個聲音讓我一顫……
“三小姐近來可好？”熟悉的聲音穿過耳畔，帶來的震撼無法預料。
她！她不是應該在淩飛宮麽！怎麽會這樣！！
我擡頭，表情僵硬了半刻，隨後道：“師傅又怎會在這裏？”
那個人笑得瘋狂，披頭散發，與我之前在淩飛宮見的完全不一樣。
第一個教我武功的師傅，原來淩飛宮的四大護法之一——紅靈芝。
她穿著破爛的衣裳，滿臉泥汙，目光恍惚，但像是什麽意志支撐她活了下來，看她的樣子極度落魄……
她為何會落到如此田地？
“香兒的孩子……我教導過的徒弟……被綁在這裏……是不是很痛苦呢？沒辦法用武功的事……呵呵呵呵。”她癲狂的笑著，手撫過我劃傷的臉頰，忽然用力捏住，指甲仿佛要掐破般，她咬著牙道：“他……他和林戀塵的孽種！”
臉一陣腫痛，我盡量不掙紮，對於瘋狂的女人，掙紮只會帶來更大的傷害。
許久，她才放開，笑得卻更是絕望，“我在香兒身邊三十年……不求得到他……只是希望在他身邊……只是想如此。但是林戀塵！”她手攥成拳頭，仿佛以此能洩恨似的，“他竟然奪走了他……我的香兒……”
我默不作聲，從小到大她教我的幾年裏，我從未看出他對我爹的愛，竟然被他隱藏得這麽深……
越是沈默的火山，爆發的越是洶湧……
“我只是希望他幸福……只是希望能夠像小時候一樣守在他身邊，守在淩飛宮裏……即使是宮女也好……只要能天天看著他……”
“但竟然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無法達成！……林戀塵竟然要香兒……把我趕出來……我……”
她深深的低下頭，沈默了片刻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所以……我才要天下！……我要得到奪得天下！等天下盡在我手時……香兒自然會到我身邊……我要殺了林戀塵！”
我搜索著沈睡之前的一些記憶，林戀塵似乎說了外面不太平，難道他指的是叛亂？
右臉還在疼，一雙手溫柔的撫著，又忽然重重按下去。
我咬牙不作聲。
紅靈芝道：“我親手培養大的好苗子，果真香兒最看重你……風華都教給你了……如果被我親手毀掉會怎麽樣呢？……你想不想像他一樣？……嗯？”
她點燃了地牢裏的壁燈，微弱的火光下，我看到倒在那位公主面前的一個人……
不……已經不能稱作是人了,只能說是一壇血和肉的組合體……
旁邊的公主別過臉去不敢看，又開始低聲的啜泣：“小綠……”
背後一股涼意，我盡量使自己的聲音不透出恐懼感。
“你想怎麽樣……？……”
背上的箭被重重壓了下，鉆心的疼痛我不禁顫抖。
“當然是好好照顧你嘍，三小姐，放心……我不會讓你那麽空虛的……”她蒼老的臉忽然出現在眼前，下巴被揪過來，連叫痛的瞬間都沒有，她便封了我的唇。
我大腦瞬間停止思考。
我魅力再大……也不會被個老大媽抱著親吧。
瞪大雙眼，扭動身體卻無法掙脫開她。
開什麽玩笑！老子我本身就是女人！死玻璃離我遠點。
她指尖用力，我咽喉被迫打開吞下粒藥丸。
她嘴角浮出一絲詭異的笑，仿佛回味般的舔了舔唇角，“真是好滋味呢，有香兒的味道。婉兒，你好好享受吧，這藥的感覺還不錯呢，哈哈哈哈……”她大笑著離去。
我幹嘔了半天覺得嘴裏好臟。
但剛剛舌尖的感覺沒有錯，那種藥並不一般，半月之內會使人的意識在夢境與現實中徘徊。
好狠……
見她瘋狂的樣子，似乎接下來的幾天……我是難逃一場酷刑了。
話說回來……會有人來救我們麽？
默語坐在太師椅上，右手托頭深思著剛剛的情景。
那個被叫做小綠子的人怎樣也不招他們的身份，就算折斷了手腳也是很強硬。
自己沒有法子去找另一個女人。
那女人看著很白凈，不像是軍隊裏的人。
也許不是敵軍。
也許可以放她一條生路。
自己原本是這麽想的。
但聽到墨言這名字從她嘴裏喊出來的時候自己再也按耐不住了。
“墨哥哥……為什麽……為什麽要這樣對我？！我是桃花啊，難道你認不出了嗎？！”那個女人聲嘶力竭的喊著。
“你怎麽知道我姓墨？你到底是誰？”自己有些驚異，竟然被知道了姓，這幾年的保密應該做得很好啊。
“墨哥哥……你開什麽玩笑，在軍隊裏還跟我認識，到敵營竟不認識我，你在開玩笑是吧……”那女人在顫抖，眼角溢出淚水.
“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，我從來沒見過你。”默語有些不耐煩，皺著眉頭。
“別再開玩笑了好麽，墨言哥哥！”她大聲嚷道。
默語一振。
墨言！！！！她知道墨言！
那個自己找了十年的男人！那個不告而別的人！
默語的心仿佛瞬間被繃緊了，他抑制著激動的情緒，平靜了下道：“你！…………你知道墨言在哪？你見過他？！他，他在哪裏？”
果真自己還是抑制不住的沖動。關於那個人的一切如潮水般湧來。
那小姑娘半天自言自語的道：“你……不是墨哥哥……！你不是墨哥哥！！！我就知道。”她竟然咧嘴笑了，滿臉的血汙笑得開懷，：“我就知道！……墨哥哥不會背叛我們……他怎麽會投靠敵人呢…………”
要聽的不是這個！
“默言他在哪裏？！快點說！否則大刑伺候。”默語忍不住大嚷。
從來沒有對女人用過刑，一切全部是因為他！只要是跟他有關的，自己就會抑制不住的沖動。
那個叛徒！
那女人道：“我不會告訴你的！墨哥哥的一切，我什麽也不會說！”
默語咧出一絲冷笑，“好！這是你選的。別後悔。”
默語表情極度扭曲，他一拍手，一攤肉被扔到那女人面前，那團肉動了兩下，露出已經不成人形的臉龐，沖女人笑著。
“六妹……你沒事就好……”那攤肉斷斷續續說著，“你們……有什麽刑就朝我來吧……”
微弱的聲音卻相當震撼。
默語半刻道：“只要告訴我默言的下落我就放了你們，否則…………你們為什麽不說！”
“軍令有言……”那攤肉動了下，露出兩只帶血的眼珠，瞪著他道。
“叛國者……誅九族，流放異鄉，……掘祖墳……”
默語一拳打下去，那人倒在地上。
“給我打，只要還有口氣就別停，直到他說了為止！”
遠離地牢的時候，裏面傳出女人的尖叫聲和哭聲……
自己的腳步……依舊沈重。
墨哥哥？！……竟然那女人也這麽叫他……
叛徒！……
果然如我的判斷，那藥晚上便發作了。
我一直咬著淌血的下唇，靠著那點疼痛維持理智，卻是勉強。
公主面前倒下的那人時動時靜，大口喘氣維持不多的生命。
旁邊那位掛友垂頭看著地面，手腕被鐵鏈勒得紫紅，千金之體從小哪受過這種苦。
再這樣下去的話……
怕是最終只有我能出去了。
視線忽然模糊起來，腳步聲嗒嗒嗒近了，卻是看不出來是誰。
幾天的沈浮幾乎要了我的命，時而回憶在小時的寂寞中，時而被困在以前那場愛憐中……
這種藥直擊我心中的弱點，還好我半藥人的體質有些抵抗，在我快崩潰時藥效會慢慢淡去……
我冷汗直流，望向漆黑的地牢，忽然有股大叫的沖動。對面站著狂笑的紅芝揮起鞭子，在我的身體上留下深深的疤痕……
我想躲也不想躲。
借著疼痛感才能讓我意識到自己還是活著的。
救我……誰來救救我……我在心底呼喊著，卻想不到一個可以求救的人……
心中好痛……
“疼嗎！疼嗎？！這點疼痛比得上我的痛嗎？！”紅芝邊揮著邊流淚。
旁邊的那個公主瞪著紅芝道：“三哥！三哥會來救我們的！你等著的！”
地上的那團肉蠕動，微微擡起滿是血腥的頭顱，認真的眼神說明了他們信念是多麽的堅定。
三哥？是誰？
難道是與無邪有關的人麽？
那個人……可以相信麽？
暈過去前，我抱有疑問……
身體輕飄飄的，我在浮雲上漫步。
^_^
清新的空氣以及在高空的感覺讓我流連忘返。
在雲朵上翻個身，忽然一雙不安分的手在我腰間瘙癢。我笑著抓住，使勁一拉。
雲若跌入我懷中，她微笑著，在我臉頰親一口，我扶她起來，緊抱住。
“不管如何……我們是這個世界……”在她耳邊輕聲呢喃，說一半我瞪大眼睛，不相信地看著她。
雲若眼底含淚道：“憐……雲飛喜歡你，我……想爭取我的幸福……憐……對不起……”
她右手握住的匕首刺穿我的胸口。
血慢慢滲出，如同在我胸前盛開的蓮花般綻放。
我抱住她，接著笑著說：“我們是這個世界……唯一的彼此……亦是……最後的退路……”
雲若……若是我活著殺了親噬了愛……那才是我最大的痛……
閉上眼睛，慢慢向後倒去。
夢趕到地下城的時候，他已經殺紅了眼。
一味的砍殺，消滅。血路上屍首遍地，跟在他後邊的綠波藍沁甚至以為他瘋了。
“婉！你不能有事啊！”他在心底默念著。直到闖入地牢，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時，雙手緊緊的攥成拳頭。
那人被吊著，全身盡是傷痕，疲憊的臉上毫無血色，頭無力的垂著，已經暈過去了。
旁邊的兩位兄弟傷得慘不忍睹，小綠更是不忍看了。
而面前的這位熟人更是讓他驚訝。他不是應該追隨小香，又怎麽會在這裏？！
紅芝看著他一眼，又聽那些人叫他三哥心裏便明白了幾分。
“五弟，多年不見，別來無恙阿。”
夢怔了怔，半天才道：“大姐……為何在這裏？！……又為何……會傷他？……”
他的聲音幾乎是哽咽的。
紅芝看了眼那個吊著的人，忽然笑的狡詐：“你倒是關心她，那……這樣怎麽樣呢？”
她袖子裏爬出一條蛇，塗著鮮紅的蛇信子，靠近那人，蛇聞了聞氣味，便作勢要爬到那人頸上去。
瞬間，紅芝被一掌打到牢門外，綠波藍沁雙人圍住她，打鬥起來，綠波喊道：“我們撐不了多久！老五趕快救人！！！”
夢一劍砍斷鎖鏈，扶住那人肩膀喊著：“婉弟！醒醒，醒醒啊！”
向下落的瞬間，我落下淚水，大喊著：“雲若！為什麽要離開我！不要離開我！好不好……”
天空中傳來回聲，“誰允許你離開我！”
我瞪大眼睛，看著天空中慢慢浮現那張臉，醒來的時候，我雙腿無力癱在他懷裏，他緊緊地抱著我，像是守護丟失的寶物般。
雖然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，但是那雙眼，我記得……
初次見面試探他身份時的謹慎，痛苦時借酒澆愁，離別時的坦白。
從頭至尾……他是唯一沒有欺騙過我的人……
我的……
苦笑了下：“……變態姐姐……”
他全身一震，不可置信的看著我：“你……是婉兒……”
我把頭靠在他肩膀，輕聲哼道：“疼死我了……”
夢一邊用衣服把我包好一邊道：“受傷都是你自找的！好好的非說要來刺探軍情！”
他摸到我背後插著的那根箭時，眼中有水光晃動，低吼道：“紅芝竟把你傷這麽重！媽的心疼死我了！”
半刻，兩個著藍衣綠衣的人滿身血的進來，藍衣人像受了點傷，綠衣人道：“大姐被我們封了穴道，半個時辰不能動，我們趕快殺出去！”
說著他背起小綠，另一個扶著那公主逃走。
剛出地牢，又見許多追兵，三個人帶著三個傷員根本逃不了！
我抱住夢肩膀，命令道：“把我身後的箭□！否則我沒法打。”
“你確定你能打麽？”
“沒問題。”
“要是疼的話就咬我……”
我緊抱住他，只聽得見他的心跳。
好疼！
內力漸漸恢覆，夢卻僵在原地。
“婉弟……”
“？”
“箭上有機關，只要一□就會噴出毒藥……”他楞楞的說。
“我中了什麽毒？”
“琉璃醉……”他的聲音在顫抖。
“哦。”我皺皺眉，小破化身為劍，緊握，卻被夢拽住手腕，搖頭。
我淡然一笑，甩開他的手到所有人前邊拼殺。
不就是江湖第一奇毒麽！有什麽可怕的。
死有什麽可怕的！
不就是沒有解藥麽。我又不怕死！
剛剛拔出了劍，至少還要兩個時辰內力才會全部恢覆，這兩個時辰內我還是我！
至少，我要在這兩個時辰內把所有人都救出去！
否則……便沒有機會！
我在他們面前使出風華，使出淩飛宮的武功，使出風起漣漪的招式……
綠衣人藍衣人驚訝的看著我。
我邊打邊沖綠衣人道：“你一定是無邪的好朋友吧……”
綠衣人竟然大笑起來，道：“你說是便是吧…三小姐…”
“你……”
“我們是你爹的故友……按理你應叫我們叔叔，卻糊裏糊塗做結拜兄弟……荒唐荒唐啊……”
藍衣人笑著，又劈開一條血路。
地面上的敵人多半已懼怕，我們用劍指著，他們後退，沒有一個敢殺上來，我們前進，人群緩慢行進，迷亂中我似乎看見了紅芝在人群中，卻笑自己太擔心，她的穴道怎麽可能那樣快解開。
夢跟在隊伍後邊，一直擔心的看著我，卻忽視了腳下。
黑暗的影子在地面滑行，到他腳邊時我才察覺到，想去阻止已是危急時刻。
“啊！”夢大喊著。
我苦笑聲，道：“咬的又不是你……叫什麽……”
站起身，手腕上纏著一只死活不松口的毒蛇，看外表和形狀，應該是五步蛇沒錯，而且是毒性最強的那種……
毒藥加毒蛇，這回真是賺到了。
我嘆口氣，雙管齊下，看來我不死都不行了……
夢緊抱住我低吼道：“你怎麽能這樣！？……陌離開我了……你也想離開我麽！我不準……我不準！”
手腕上麻痹感傳來，我倒在他懷裏，撒嬌道：“夢哥哥~抱抱……”
他抱得我有些喘不過來氣，哽咽著卻是說不出話。
眼前一黑，我緊抓住他說：“如果無邪還能醒來的話……答應我……不要……再讓他闖禍了……”
失去意識前的瞬間，溫熱的液體落到我臉頰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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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邊的風景好呀真是好~
心情舒暢，我瞇著眼望陽光，脫下軍外套，大哥的令牌在行囊中放好，換回女裝。
果然是女裝比較好看，我在溪邊照著，最主要的是女俠比大俠要帥多了！
桃子依舊是公子哥裝扮，手中扇子一搖，扇出的風舞動長長的鬢角，儼然風流公子模樣。
小綠從出了軍營就是滿臉黑線，像是長年得不到陽光般鐵青。
他至於那樣不放心麽，不就是帶著桃子去戰場逛逛，沒準一高興我們就回來了呢。
而且大俠我也會武功，又不是不管你們了。
剛剛向大哥請命時說是去刺探軍情，五日內定回來，其實我壓根就沒打算按時回來，從這裏乘快馬到前線只需一天半，慢慢走不一定什麽時候到，原本打算當作交由踏青的，可惡的是腰間的破地刃一直催呀催，欣賞景色也沒有心情。
大哥一聽我要刺探軍情，雙眼瞪大不相信的看我，片刻才道：“戰場非同兒戲，可不是去玩的。”
我裝作滿臉正經道：“小弟當然知道，我只是不忍見大哥在這裏苦思，希望能效一份力……”
大哥仍是瞇著眼看我，我連忙道：“國家存亡，匹夫有責，現在蝕如此境地，我怎能坐視不管！”
大哥一拍桌子，全身顫動著，像是被我感動了，懷中掏出令牌交到我手上道：“好兄弟！這一次，就靠你了。一定要平安回來……”
我接過令牌，鄭重的點了點頭，隨後正步走了，每一步都相當沈重，仿佛江山的責任承載在身上。大哥目送我離去 ，沒有說話。
我裝正經裝到桃子門前，再也忍不出噗嗤一聲笑躺在地上，自由啦自由啦！！！！
反正有令牌，帶幾個人都不是問題，所以桃子和小綠就被我偷運出來了。
脫離了夢哥的魔掌，天地間是如此太平~~
可惜太平只持續到了第二天晚上。
破地刃的催促下，我們三人兩天內到達了前線附近，以為會是怎樣的景象，卻只是荒涼一片，初春應是萬物蘇醒的季節，四處幹枯的稻草卻不相稱，一些角落還燒著小火苗，風吹著，晃三晃，仿佛時刻會熄滅般。
塌了一半的城墻孤單的佇立在那裏，墻上寫著城名“元”。
這就是戰亂爆發的地方？竟是一座無人死城？
我楞在那裏，片刻，吶吶的對四處巡視的貓狀態的破地刃道：“這就是……你所謂的有趣？……”
破地刃在草地上四處尋找著，半刻像是什麽都沒找道，爬回我肩膀上道：“現在只是一般了，等到那家夥醒了，無數的生命頃刻喪生，血流成河，滋潤的青草茂盛生長，你們所站的地方都會被血淹沒，鞋都會被染紅呢，那是多麽有趣的畫面。”他說罷笑了笑。
我雞皮疙瘩滿地，想象著那種情景竟有些作嘔，半天才緩過來道：“那家夥……指誰？”
破地刃，頭埋在我肩頭，一半已經進入夢鄉，聲音悶悶的：“……劈……劈……”便沒了下文。
我也懶得打擾它，任由他睡了去。
坡地刃一般睡得很沈，怎樣也吵不醒他，而且一睡就是好幾天，我把它塞進包袱裏，便跟上桃子與小綠前進的腳步。
桃子像是頭一次見到如此荒涼的畫面，隨什麽都充滿了好奇，東瞧瞧，西看看，見個石磨都能摸上半天。
小綠一臉防備得看著四周，手中緊握著匕首，準備隨時戰鬥。
城中多是破敗的植物，枯枝爛葉不治已經多少年沒有打掃，落在地上，街道還算平整，只是厚厚的一層灰塵，兩旁的樹早已枯死，一絲嫩芽也吐不出來，街上的店面門窗殘破，風吹起沙，偶爾幾只烏鴉的叫聲劃過……
這座城……怕是連鬼也不肯來吧。
杳無人煙。
回頭見桃子，她正看著剛剛摸了半天的石磨發楞。
我走過去道：“你不會這麽喜歡這個石磨吧……”
桃子一動不動，只是抽泣起來，喃喃道：“磨……磨……我怎麽能忘了……”
我正對她，道：“怎麽哭了？”
桃子環顧四周，隨後緊緊閉上眼，雙臂環抱住自己，道：“我以前來過這裏……我還記得，以前在這個磨前喊著墨哥哥的名字……是他……原來真是他…墨………”
“墨哥哥？你指默言大哥？”
她拉我過去，擦幹凈石磨面上的一塊地方，清晰地刻著墨字。
“墨？”
桃子擦幹累，卻有更多的淚水溢出來，“這裏是我的故鄉，我很小的時候跟墨哥哥在這裏生活，那時候我總是指這個石磨笑他跟石磨一樣蠢……其實他姓墨……後來我被他帶離這裏，到了天城，在街上被父皇遇到，封為公主，墨哥哥卻失去了下落……這個磨……我總會夢到，卻是忘了小時候的事……現在……現在終於重逢了！墨哥哥……”她喃喃自語。
還有這樣一段過去？
“怪不得你那麽容易就被選進軍隊了……是默大哥認出你了。”
桃子使勁點頭，臉上還洋溢著幸福的笑容：“我終於想起來了，墨哥哥……可是……這麽長時間他為何不認我？”
我一拍她肩膀道：“現在前線告急，他哪裏有多餘精力。你要替他考慮下啊。”
桃子點點頭。臉紅的點頭，下一刻被我強拉過來，摔倒在地。
剛剛她站的地方，一把斧子山深深地□地裏。
桃子和小綠臉嚇得慘白，我緊緊摟住桃子，防範著。
幾乎是瞬間，地上冒出許多人來，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厲鬼，拿著各樣武器從四方把我們包圍，至少有幾百人。
不光是地面上，向上望去，殘破的城墻上也站起密密麻麻的人來，一雙雙仇恨的眼睛仿佛含冤了百年，又仿佛噬血的厲鬼醒來尋找食物般，直直穿透了我們。
這種真實弄得我心提到嗓子眼，桃子突然高聲尖叫起來，頭紮進我懷裏不敢看。
“你們是什麽人？為何闖我大元聖地？”聲音從人群後傳來，大得震耳，前邊的那些人擋著，也見不到那人真實面目。
該怎麽回答？
冷汗從臉頰落下，我緊抱住桃子的腰，雙眼掃視可以突破的缺口，半天沈默，該死！小綠離我太遠了，不可能救到他。
“不答？”語氣沒有起伏，隨後就沒有聲音傳來了。
感覺到的殺氣淹沒了我，四面八方飛來利箭飛斧，在空中交織成密密麻麻的一張網，突破幾乎是不可能。
風聲在我耳邊呼嘯，我淩空跳起，用隨手抓住的飛斧彈開亂飛的利器，勉強支撐出一條血路。
半天那些人見我厲害，便沒有人敢近身殺來。
我的衣服沾滿了血，剛剛殺了多少人我都數不清，只知道一味的砍殺，為了自身的生存。
這就是……江湖？
桃子一直掛在我身上，巍巍的顫抖，死活也不敢松開手，她應該知道，若是松了手，唯一的活路也就放棄了。
僵持了會兒，我微微喘粗氣，忽然間城墻上一絲較大的空隙，便揮動手中的斧子砍了幾個人後踏著他們的屍體跳上墻去。
他們見此，上千的利箭射來，卻都比不上我的輕功快。
我緊抓住桃子，邊揮動手臂阻擋邊看了眼下邊的小綠，只得先救一個了。
腳剛剛踏到城墻上，還未踩實，抓起一把地上的碎石朝周圍那些人的腿打去。
咚！我聽到他們掉下城墻的聲音。
看了眼天，剛欲跳下去逃走，忽然一股穿心的疼痛傳來，全身霎時沒了力氣。
我跪倒在地，口中一股腥甜，怎麽會這樣！
回頭看了看地面上那些人。
那些人大多已經被我打倒，唯有最後方那個人舉著半人多高的大弓，慢慢收了弓，毫無表情的臉龐擡起，看了我一眼，風吹動他漆黑的鬥篷，忽然我有些頭疼。
竟然是他！
而他剛剛射出的那只箭，現在正插在我背上。
我扯下還掛在我身上的桃子，對臉色蒼白的她說：“快點逃！逃走了就回皇宮！千萬不要回大哥那裏！千萬不要，聽到沒有！快點跑啊！”
我推了她一把，她嚇得連動都不敢，被我推出去兩步又倒在地上。
高大的黑影將她籠罩，她吶吶的擡起頭看著被黑披風包裹的高大身影慢慢向他走近。
她怎麽還能動？！她又如何逃跑！
那個身影冷笑道：“輕功再快又怎快得過我的箭。”
桃子顫抖的臉凝固在那裏，瞪大的雙眼看著那張臉。
那張……和大哥一模一樣的臉……
第五十一，52，53章
一股腐臭味到沖入鼻腔，我皺皺眉頭，緩緩睜開深紫的眸子。
入目漆黑一片，四肢被固定不得一絲活動。
我醒了？這麽說我第七層練成了。
連忙運功，卻發現一絲真氣也提不上來，霎時慌張起來。
後背一股疼痛提醒了我，有什麽東西正插在我死穴裏！該死的，這種狀態下我什麽武功也用不出來。
現在我不是應該還在皇宮裏練功麽？！為何會到如此田地？！
我定了定神，理清思路。
我告訴無邪不能外出，看來她沒有好好聽我的話，而且看樣子……他還闖下了不小的大禍。
風華還沒有到達第八層，看來我突然醒來是由於後背那個東西了。那東西插在死穴裏，等同於切斷了我的練功狀態，怪不得會恢覆正常人格。
也好，“自己”的爛攤子，自己收拾。
眼睛逐漸適應了漆黑，才看清自己被吊在空中，還好雙腳能著地。而且，右邊也掛著一位。
那人楞楞的盯著地板，雙目無神，小聲哭泣。
這不是上次的公主大人麽？怎麽也在這裏？
半刻過去，她還沒停，我受不了的吼道：“哭什麽哭！吵死了。”
那人擡頭瞪著我道：“你太冷血了！無邪！小綠他……小綠他都……”她說著像是想起了什麽痛苦的事，嘴一咧，又大哭起來。
我皺皺眉頭問道：“關我什麽事？！公主殿下未免太多心了吧……還有”我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說道。
“我叫婉兒，淩月婉兒！”
那公主瞪大了雙眼，像是不相信般道：“你……你恢覆記憶了！”
我不說話，看著地板理清思路。
四周是地牢，不像是皇宮裏的，周圍又有這個公主，看來是無邪跟他一起闖的禍了。
後背的傷口隱隱作痛，最要命的是箭還插在死穴裏。
不對！到底是誰傷的我？
那個人知道我的死穴！
有難了……
我瞬間臉色蒼白，冷汗順著臉頰滑下，但又迅速恢覆面無表情。
我看向另一位“掛”友，冷厲的目光穿透她的眼眸。
她向後縮了下。
定是他導的鬼。
“你對無邪到底做了什麽，讓我們落到如此境地。不說的話……”剩下的話語消失在我揚起的詭異笑容中……
這種表情若是正常情況下定能迷死一大片，但緊急情況我只得緊急調用。
那公主不敢看我的眼睛。半餉我聽到哭泣的聲音。
“我的錯……我不該對江湖抱有太多幻想……綠子他……我當初……根本不該騙無邪帶我們闖江湖……對不起……對不……”
我收口，原來如此，這裏是江湖的某個地方…………
到底是何人傷的我？
除了風起漣漪與淩飛宮還有哪裏知道風華的秘密？……
思緒到此，那個聲音讓我一顫……
“三小姐近來可好？”熟悉的聲音穿過耳畔，帶來的震撼無法預料。
她！她不是應該在淩飛宮麽！怎麽會這樣！！
我擡頭，表情僵硬了半刻，隨後道：“師傅又怎會在這裏？”
那個人笑得瘋狂，披頭散發，與我之前在淩飛宮見的完全不一樣。
第一個教我武功的師傅，原來淩飛宮的四大護法之一——紅靈芝。
她穿著破爛的衣裳，滿臉泥汙，目光恍惚，但像是什麽意志支撐她活了下來，看她的樣子極度落魄……
她為何會落到如此田地？
“香兒的孩子……我教導過的徒弟……被綁在這裏……是不是很痛苦呢？沒辦法用武功的事……呵呵呵呵。”她癲狂的笑著，手撫過我劃傷的臉頰，忽然用力捏住，指甲仿佛要掐破般，她咬著牙道：“他……他和林戀塵的孽種！”
臉一陣腫痛，我盡量不掙紮，對於瘋狂的女人，掙紮只會帶來更大的傷害。
許久，她才放開，笑得卻更是絕望，“我在香兒身邊三十年……不求得到他……只是希望在他身邊……只是想如此。但是林戀塵！”她手攥成拳頭，仿佛以此能洩恨似的，“他竟然奪走了他……我的香兒……”
我默不作聲，從小到大她教我的幾年裏，我從未看出他對我爹的愛，竟然被他隱藏得這麽深……
越是沈默的火山，爆發的越是洶湧……
“我只是希望他幸福……只是希望能夠像小時候一樣守在他身邊，守在淩飛宮裏……即使是宮女也好……只要能天天看著他……”
“但竟然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無法達成！……林戀塵竟然要香兒……把我趕出來……我……”
她深深的低下頭，沈默了片刻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所以……我才要天下！……我要得到奪得天下！等天下盡在我手時……香兒自然會到我身邊……我要殺了林戀塵！”
我搜索著沈睡之前的一些記憶，林戀塵似乎說了外面不太平，難道他指的是叛亂？
右臉還在疼，一雙手溫柔的撫著，又忽然重重按下去。
我咬牙不作聲。
紅靈芝道：“我親手培養大的好苗子，果真香兒最看重你……風華都教給你了……如果被我親手毀掉會怎麽樣呢？……你想不想像他一樣？……嗯？”
她點燃了地牢裏的壁燈，微弱的火光下，我看到倒在那位公主面前的一個人……
不……已經不能稱作是人了,只能說是一壇血和肉的組合體……
旁邊的公主別過臉去不敢看，又開始低聲的啜泣：“小綠……”
背後一股涼意，我盡量使自己的聲音不透出恐懼感。
“你想怎麽樣……？……”
背上的箭被重重壓了下，鉆心的疼痛我不禁顫抖。
“當然是好好照顧你嘍，三小姐，放心……我不會讓你那麽空虛的……”她蒼老的臉忽然出現在眼前，下巴被揪過來，連叫痛的瞬間都沒有，她便封了我的唇。
我大腦瞬間停止思考。
我魅力再大……也不會被個老大媽抱著親吧。
瞪大雙眼，扭動身體卻無法掙脫開她。
開什麽玩笑！老子我本身就是女人！死玻璃離我遠點。
她指尖用力，我咽喉被迫打開吞下粒藥丸。
她嘴角浮出一絲詭異的笑，仿佛回味般的舔了舔唇角，“真是好滋味呢，有香兒的味道。婉兒，你好好享受吧，這藥的感覺還不錯呢，哈哈哈哈……”她大笑著離去。
我幹嘔了半天覺得嘴裏好臟。
但剛剛舌尖的感覺沒有錯，那種藥並不一般，半月之內會使人的意識在夢境與現實中徘徊。
好狠……
見她瘋狂的樣子，似乎接下來的幾天……我是難逃一場酷刑了。
話說回來……會有人來救我們麽？
默語坐在太師椅上，右手托頭深思著剛剛的情景。
那個被叫做小綠子的人怎樣也不招他們的身份，就算折斷了手腳也是很強硬。
自己沒有法子去找另一個女人。
那女人看著很白凈，不像是軍隊裏的人。
也許不是敵軍。
也許可以放她一條生路。
自己原本是這麽想的。
但聽到墨言這名字從她嘴裏喊出來的時候自己再也按耐不住了。
“墨哥哥……為什麽……為什麽要這樣對我？！我是桃花啊，難道你認不出了嗎？！”那個女人聲嘶力竭的喊著。
“你怎麽知道我姓墨？你到底是誰？”自己有些驚異，竟然被知道了姓，這幾年的保密應該做得很好啊。
“墨哥哥……你開什麽玩笑，在軍隊裏還跟我認識，到敵營竟不認識我，你在開玩笑是吧……”那女人在顫抖，眼角溢出淚水.
“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，我從來沒見過你。”默語有些不耐煩，皺著眉頭。
“別再開玩笑了好麽，墨言哥哥！”她大聲嚷道。
默語一振。
墨言！！！！她知道墨言！
那個自己找了十年的男人！那個不告而別的人！
默語的心仿佛瞬間被繃緊了，他抑制著激動的情緒，平靜了下道：“你！…………你知道墨言在哪？你見過他？！他，他在哪裏？”
果真自己還是抑制不住的沖動。關於那個人的一切如潮水般湧來。
那小姑娘半天自言自語的道：“你……不是墨哥哥……！你不是墨哥哥！！！我就知道。”她竟然咧嘴笑了，滿臉的血汙笑得開懷，：“我就知道！……墨哥哥不會背叛我們……他怎麽會投靠敵人呢…………”
要聽的不是這個！
“默言他在哪裏？！快點說！否則大刑伺候。”默語忍不住大嚷。
從來沒有對女人用過刑，一切全部是因為他！只要是跟他有關的，自己就會抑制不住的沖動。
那個叛徒！
那女人道：“我不會告訴你的！墨哥哥的一切，我什麽也不會說！”
默語咧出一絲冷笑，“好！這是你選的。別後悔。”
默語表情極度扭曲，他一拍手，一攤肉被扔到那女人面前，那團肉動了兩下，露出已經不成人形的臉龐，沖女人笑著。
“六妹……你沒事就好……”那攤肉斷斷續續說著，“你們……有什麽刑就朝我來吧……”
微弱的聲音卻相當震撼。
默語半刻道：“只要告訴我默言的下落我就放了你們，否則…………你們為什麽不說！”
“軍令有言……”那攤肉動了下，露出兩只帶血的眼珠，瞪著他道。
“叛國者……誅九族，流放異鄉，……掘祖墳……”
默語一拳打下去，那人倒在地上。
“給我打，只要還有口氣就別停，直到他說了為止！”
遠離地牢的時候，裏面傳出女人的尖叫聲和哭聲……
自己的腳步……依舊沈重。
墨哥哥？！……竟然那女人也這麽叫他……
叛徒！……
果然如我的判斷，那藥晚上便發作了。
我一直咬著淌血的下唇，靠著那點疼痛維持理智，卻是勉強。
公主面前倒下的那人時動時靜，大口喘氣維持不多的生命。
旁邊那位掛友垂頭看著地面，手腕被鐵鏈勒得紫紅，千金之體從小哪受過這種苦。
再這樣下去的話……
怕是最終只有我能出去了。
視線忽然模糊起來，腳步聲嗒嗒嗒近了，卻是看不出來是誰。
幾天的沈浮幾乎要了我的命，時而回憶在小時的寂寞中，時而被困在以前那場愛憐中……
這種藥直擊我心中的弱點，還好我半藥人的體質有些抵抗，在我快崩潰時藥效會慢慢淡去……
我冷汗直流，望向漆黑的地牢，忽然有股大叫的沖動。對面站著狂笑的紅芝揮起鞭子，在我的身體上留下深深的疤痕……
我想躲也不想躲。
借著疼痛感才能讓我意識到自己還是活著的。
救我……誰來救救我……我在心底呼喊著，卻想不到一個可以求救的人……
心中好痛……
“疼嗎！疼嗎？！這點疼痛比得上我的痛嗎？！”紅芝邊揮著邊流淚。
旁邊的那個公主瞪著紅芝道：“三哥！三哥會來救我們的！你等著的！”
地上的那團肉蠕動，微微擡起滿是血腥的頭顱，認真的眼神說明了他們信念是多麽的堅定。
三哥？是誰？
難道是與無邪有關的人麽？
那個人……可以相信麽？
暈過去前，我抱有疑問……
身體輕飄飄的，我在浮雲上漫步。
^_^
清新的空氣以及在高空的感覺讓我流連忘返。
在雲朵上翻個身，忽然一雙不安分的手在我腰間瘙癢。我笑著抓住，使勁一拉。
雲若跌入我懷中，她微笑著，在我臉頰親一口，我扶她起來，緊抱住。
“不管如何……我們是這個世界……”在她耳邊輕聲呢喃，說一半我瞪大眼睛，不相信地看著她。
雲若眼底含淚道：“憐……雲飛喜歡你，我……想爭取我的幸福……憐……對不起……”
她右手握住的匕首刺穿我的胸口。
血慢慢滲出，如同在我胸前盛開的蓮花般綻放。
我抱住她，接著笑著說：“我們是這個世界……唯一的彼此……亦是……最後的退路……”
雲若……若是我活著殺了親噬了愛……那才是我最大的痛……
閉上眼睛，慢慢向後倒去。
夢趕到地下城的時候，他已經殺紅了眼。
一味的砍殺，消滅。血路上屍首遍地，跟在他後邊的綠波藍沁甚至以為他瘋了。
“婉！你不能有事啊！”他在心底默念著。直到闖入地牢，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時，雙手緊緊的攥成拳頭。
那人被吊著，全身盡是傷痕，疲憊的臉上毫無血色，頭無力的垂著，已經暈過去了。
旁邊的兩位兄弟傷得慘不忍睹，小綠更是不忍看了。
而面前的這位熟人更是讓他驚訝。他不是應該追隨小香，又怎麽會在這裏？！
紅芝看著他一眼，又聽那些人叫他三哥心裏便明白了幾分。
“五弟，多年不見，別來無恙阿。”
夢怔了怔，半天才道：“大姐……為何在這裏？！……又為何……會傷他？……”
他的聲音幾乎是哽咽的。
紅芝看了眼那個吊著的人，忽然笑的狡詐：“你倒是關心她，那……這樣怎麽樣呢？”
她袖子裏爬出一條蛇，塗著鮮紅的蛇信子，靠近那人，蛇聞了聞氣味，便作勢要爬到那人頸上去。
瞬間，紅芝被一掌打到牢門外，綠波藍沁雙人圍住她，打鬥起來，綠波喊道：“我們撐不了多久！老五趕快救人！！！”
夢一劍砍斷鎖鏈，扶住那人肩膀喊著：“婉弟！醒醒，醒醒啊！”
向下落的瞬間，我落下淚水，大喊著：“雲若！為什麽要離開我！不要離開我！好不好……”
天空中傳來回聲，“誰允許你離開我！”
我瞪大眼睛，看著天空中慢慢浮現那張臉，醒來的時候，我雙腿無力癱在他懷裏，他緊緊地抱著我，像是守護丟失的寶物般。
雖然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，但是那雙眼，我記得……
初次見面試探他身份時的謹慎，痛苦時借酒澆愁，離別時的坦白。
從頭至尾……他是唯一沒有欺騙過我的人……
我的……
苦笑了下：“……變態姐姐……”
他全身一震，不可置信的看著我：“你……是婉兒……”
我把頭靠在他肩膀，輕聲哼道：“疼死我了……”
夢一邊用衣服把我包好一邊道：“受傷都是你自找的！好好的非說要來刺探軍情！”
他摸到我背後插著的那根箭時，眼中有水光晃動，低吼道：“紅芝竟把你傷這麽重！媽的心疼死我了！”
半刻，兩個著藍衣綠衣的人滿身血的進來，藍衣人像受了點傷，綠衣人道：“大姐被我們封了穴道，半個時辰不能動，我們趕快殺出去！”
說著他背起小綠，另一個扶著那公主逃走。
剛出地牢，又見許多追兵，三個人帶著三個傷員根本逃不了！
我抱住夢肩膀，命令道：“把我身後的箭□！否則我沒法打。”
“你確定你能打麽？”
“沒問題。”
“要是疼的話就咬我……”
我緊抱住他，只聽得見他的心跳。
好疼！
內力漸漸恢覆，夢卻僵在原地。
“婉弟……”
“？”
“箭上有機關，只要一□就會噴出毒藥……”他楞楞的說。
“我中了什麽毒？”
“琉璃醉……”他的聲音在顫抖。
“哦。”我皺皺眉，小破化身為劍，緊握，卻被夢拽住手腕，搖頭。
我淡然一笑，甩開他的手到所有人前邊拼殺。
不就是江湖第一奇毒麽！有什麽可怕的。
死有什麽可怕的！
不就是沒有解藥麽。我又不怕死！
剛剛拔出了劍，至少還要兩個時辰內力才會全部恢覆，這兩個時辰內我還是我！
至少，我要在這兩個時辰內把所有人都救出去！
否則……便沒有機會！
我在他們面前使出風華，使出淩飛宮的武功，使出風起漣漪的招式……
綠衣人藍衣人驚訝的看著我。
我邊打邊沖綠衣人道：“你一定是無邪的好朋友吧……”
綠衣人竟然大笑起來，道：“你說是便是吧…三小姐…”
“你……”
“我們是你爹的故友……按理你應叫我們叔叔，卻糊裏糊塗做結拜兄弟……荒唐荒唐啊……”
藍衣人笑著，又劈開一條血路。
地面上的敵人多半已懼怕，我們用劍指著，他們後退，沒有一個敢殺上來，我們前進，人群緩慢行進，迷亂中我似乎看見了紅芝在人群中，卻笑自己太擔心，她的穴道怎麽可能那樣快解開。
夢跟在隊伍後邊，一直擔心的看著我，卻忽視了腳下。
黑暗的影子在地面滑行，到他腳邊時我才察覺到，想去阻止已是危急時刻。
“啊！”夢大喊著。
我苦笑聲，道：“咬的又不是你……叫什麽……”
站起身，手腕上纏著一只死活不松口的毒蛇，看外表和形狀，應該是五步蛇沒錯，而且是毒性最強的那種……
毒藥加毒蛇，這回真是賺到了。
我嘆口氣，雙管齊下，看來我不死都不行了……
夢緊抱住我低吼道：“你怎麽能這樣！？……陌離開我了……你也想離開我麽！我不準……我不準！”
手腕上麻痹感傳來，我倒在他懷裏，撒嬌道：“夢哥哥~抱抱……”
他抱得我有些喘不過來氣，哽咽著卻是說不出話。
眼前一黑，我緊抓住他說：“如果無邪還能醒來的話……答應我……不要……再讓他闖禍了……”
失去意識前的瞬間，溫熱的液體落到我臉頰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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